068[大修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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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8[大修]
“怎麽。”霍周嗤笑, “還真打算跟我鬧絕交？”
郁時南沒吭聲。
“大家都是成年人，能不能別這麽幼稚？”霍周說，“平時小打小鬧也就算了, 但你覺得今天這些是小事？大半夜喝多了跑來酒店撒酒瘋，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, 就剛才那種情況, 如果我想對你做點什麽你覺得你能逃得掉？被吃幹抹凈都不知道, 能不能矜持點, 別做倒貼的事，真的很危險。”
郁時南默然地垂下眼睫。
興許是因為心境發生了變化。
放在以前, 郁時南天然的遲鈍和包容會令他自動過濾掉霍周激烈的言詞, 畢竟這段話的重點還是放在關心他的安危上。
可現在他無法忽略了。
郁時南一剎那便明白了成年人說話為什麽那麽隱晦曲折, 因為過分直白的語句真的很傷人。
但霍周說得也沒錯。
不管是出於什麽心境，他就是主動送吻了，他就是按捺不住跑來找霍周了, 甚至在打不到車的時候，滿懷興奮地跑了過來。
郁時南抓著被子的邊, 不住摩挲著。
摩挲著摩挲著，眼淚就不受控地掉下來。
郁懷山不認他的時候他沒哭，他媽媽要結婚他也沒哭, 回到房間埋頭想心事的時候也沒哭, 但這會郁時南卻哭得安靜又難過。
霍周沒得到回答，便偏著頭望向身側高高隆起的被子, 就這麽盯著看了很長時間。
他心緒繁雜地嘆出口氣，雙手交疊墊在腦後, 安安靜靜地看向天花板。
其實他又怪得了誰？
是他過分貪戀呆在郁時南的身邊，貪戀到以“朋友”的身份也依舊心甘情願, 如果這段友情可以做到唯一性和排他性，在霍周看來，也與愛情沒有二異。
他就是這樣卑劣。
像戰術分析師一樣將所有的可能性推算出來，然後選取其中對自己最有利的一個。
他沒信心向郁時南攤牌後，郁時南還會允許自己留在他身邊，畢竟郁時南再傻，也不至於留一個游走在失控邊緣的危險分子在身邊。
但做朋友是不一樣的。
尤其郁時南本身就對親密行為包容性很強。
朋友，一款暧昧的關系定義。
進一步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，退一步連擦肩而過的點頭之交也可以稱為朋友。
到這裏，一切都還是可控的。
具體是從哪裏開始出現了偏差？
大概就是那晚教訓林白淩後，郁時南頭腦發熱主動貼上來的吻。
從那一刻起，所有的事情就像脫韁之馬一樣脫離掌控。
他摸不透郁時南的心思。
霍周微不可察地長嘆出一口氣。
是他不好。
都是他的錯。
是他一次次以“朋友”的身份令郁時南縱容他逾矩的行為，也是他率先扯掉了“友誼”的警戒線，模糊了“友情”的範圍。
郁時南啊郁時南。
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呢？
你當真覺得這種相處是正常的嗎？
還是在這段畸形的關系中，心動的……
不止我一個？
***
淩晨三點左右。
黑暗放大了背後靜謐平穩的呼吸聲。
郁時南眼睛幹得不行，他有點疲倦地揉了揉，然後用力眨了眨，接著微微撐著身子坐起來，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陣細微的頭疼。
灌酒宿醉帶來的後遺癥還未消除。
郁時南稍微緩了緩，然後借著明亮的月光看向身旁正在熟睡的霍周。
昨晚的不愉快滕然在腦海升起。
分明是個直男，卻在他為了惡心人湊上去舔.舐的時候，變本加厲地把他壓制在床.上索.取，令他自以為是的懲罰變成一出荒唐的笑話。
郁時南撐著身子坐起來。
霍周都那麽對他了，他不該生氣嗎？
他當然應該生氣，他應該讓霍周受到點教訓，他應該離霍周遠遠的，從此消失在霍周的世界裏，讓霍周傷心難過、輾轉反側，最好寢食難安、徹夜難眠。
郁時南抿著嘴巴，拳頭握得緊緊的。
按理說他終於可以看見霍周遭受教訓的模樣，應該會感到開心才對，可他的心情卻沒有半分好轉的苗頭。
……假的，都是假的。
郁時南洩氣地嘆出口氣。
他騙不了自己。
就算再努力裝成生氣的模樣自我催眠，他也明白，他從心底裏希望霍周可以好好的，霍周再討人厭，他也還是喜歡霍周。
但他實在接受不了繼續跟霍周這樣不清不楚的相處下去了，更接受不了以後要看著霍周跟別人戀愛對別人好。
也會那麽耐心的照顧別人嗎？
也會大半夜不睡給別人放煙花？
還是會把別人壓在身下纏.綿悱惻？
郁時南想想都感覺心臟被人攥緊。
分開對兩個人都好。
他沈默地靠在床頭坐了一會，最終還是埋下腦袋，在霍周的唇角輕緩地落下一吻。
就當是離別前送給自己的慰藉。
反正他們也親過很多次了，霍周應該不介意。
郁時南輕手輕腳地下床，穿好衣服，走了。
可惜霍周睡得太晚也太沈。
否則一定會抓住郁時南的手腕。
這是第一次，他什麽都沒做。
沒有幫郁時南教訓林白淩，沒有給郁時南沏紅糖姜茶，沒有到郁時南樓下放煙花……
但郁時南還是主動吻了他。
第一次，也是唯一的一次。
就這麽被霍周錯過了。
郁時南離開酒店之後先回了家。
他將手插在兜裏，淩晨三點的風刀子般刮在人身上，生疼。
郁時南的腦袋還有點蒙，興許是因為那半瓶酒的後勁還沒下去，踩在地上腳步都虛浮著，他擔心自己這狀態等會可能摔倒，就趕緊停下，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起來。
他將臉埋進泛著涼意的圍巾裏面。
挺冷的。
尤其是腳。
好像沒穿鞋子一樣，凍得發麻。
郁時南垂著眼睫望望被積水弄臟的鞋面。
他突然覺得喉嚨有點堵。
也不知道坐了多久，總之，第一道曙光將陰霾驅散開時，漫天的大雪隨著一起飄落下來，將周遭的所有都鍍上一層白茫茫。
那就從新開始吧。
郁時南深吸一口氣。
他起身，緩步往家走。
往事如煙，熏陶得黎明愈發光潔。
但總有人喜歡沈浸在過去。
睡了個自然醒的霍周，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身側的郁時南——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了。
出人意料。
空無一人。
霍周皺眉，撐著身子坐起來，幾秒的靜滯後，一把將身側的被子掀開。
確實不在。
郁時南走了。
霍周恍了下神。
他驀然想起昨晚郁時南說過的話。
慌亂感湧上一瞬，很快又得到壓制。
郁時南不是說走就走的人。
之前在樺南說什麽也不允許他跟來北城，可最終還是默許了他的行徑，畢竟郁時南脾氣很好，也很容易心軟，還很有禮貌。
所以不會做出這樣的事。
可能突然有事回家了？
興許在樓下的早餐店吃早餐。
或者就是單純睡醒了想走也說不定。
霍周沒穿上衣，穿著條寬松的短褲走到窗戶邊。
他單手插兜，心神不寧地往嘴裏灌礦泉水，在腦子裏推算了一萬個可能。
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。
向來以思慮周全著稱的他，獨獨忽視了一種可能——郁時南不想再見到他了。
可惜眼下容許霍周繼續思慮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。
“嗡——”
手機鬧鐘的震動聲。
這是他需要即刻返回基地的催促。
霍周煩躁地將頭發撥亂，轉而開始穿衣服。
臨走前，又掏出手機來給郁時南發微信。
[霍周]：我馬上要去蒙彼利埃。
[霍周]：在此之前，要不要見面談談？
意料之外的，沒有回覆。
估計是沒看到吧。
他不自覺開始為郁時南異常的舉動找理由。
霍周將手機息屏，撐起下巴看向窗外。
到處都是雪花肆虐的痕跡，挺漂亮的。
看著看著就控制不住的走神。
年後他過生日，農歷正月十六。
開學第一天，正好借這個機會搞個聚會。
畢竟再過不了多久他就要去蒙彼利埃，又要有段時間見不到郁時南。
既是生日聚會，又是重回國家隊的慶祝part，還是大運會臨賽前的打氣局，還可以借這個機會跟郁時南再好好談談。
挺不錯。
霍周規劃著。
回到基地之後，又開始重覆起單一枯燥的訓練日常。
遺憾的是，之前被黃指導訓斥的那名男生被開除了。
原因也很直接，就是談戀愛。
這無疑是在給其他隊員敲響警鐘。
本身成績退步，就會面臨被退回省隊的命運，如果影響因素是戀愛……那結果更是可想而知。
差點沒給搞地下戀的陳青礬嚇死。
倆人在廁所撞見的時候，陳青礬實在憋不住地跟霍周抱怨了幾句，抱怨完又開始感慨：“真是羨慕你們這種孤家寡人，智者不入愛河，寡王一路碩博。”
“我是有賊心沒賊膽。”霍周偏頭看他，視線無奈而又平靜，“大概是因為暧昧過了頭，所以真心才會蒙塵，讓我看不透那人的想法。”
“啥意思？”陳青礬不理解，“你被人養魚了？這麽卑微？”
“養什麽魚啊。”霍周頗為不耐地否認，片刻的思忖過後，又開口道，“我跟他……是朋友，你懂嗎？不是普通朋友，是關系非常非常不錯的朋友。”
“當然，我喜歡他這件事是毋容置疑的，所以經常借著朋友的名義對他做一些……暧昧的舉止，但他反應比較慢，脾氣也很好，很縱容我的逾矩，我不敢告白，只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也很知足，結果前段時間，他……主動吻了我。”
陳青礬八卦地嘖嘖出聲。
“你懂嗎？那種窗戶紙被一下捅破的感覺。”霍周說，“過往的時間裏，我所有的掩飾、所有的小心思、所有上不了臺面的想法，都有‘朋友’的身份做保護傘，結果現在什麽都沒了，你明白嗎？那一剎那我感受到得不是興奮，而是不安。”
陳青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：“要我說你就是陰溝裏的老鼠害怕見光，這種情況直接沖上去告白就完事，當斷不斷反受其亂。”
“但我們兩個本身就過分親密。”霍周依舊有顧慮，“如果只是一時的沖動不是真的喜歡，那我怎麽辦？告白了會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？”
“你搞得現在還能繼續做朋友一樣。”陳青礬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，“她把你唯一的後路截斷了，你現在就是過河的卒子，只能進不能退，如果你還在猶豫，那你們倆的最終走向只會是陌生人。”
“不至於。”霍周下意識否認，“再差也淪落不到這種地步，因為這點事就鬧掰，你未免也太低估我們兩個的關系了。”
“是嗎？”陳青礬語調揶揄，“我們親愛的霍隊，到底是什麽蒙蔽了你的雙眼，讓你錯認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，除了朋友就是戀人？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，你跟她也有成為陌路的可能。”
“依照你凡事都要考慮周全小心謹慎的性格，你會考慮不到這點？”
“霍周，你確定不是在自我逃避？”
霍周沈默了。
“比起她來說，需要好好想想的人應該是你吧。”陳青礬說完後又有些好奇，“不過那女生到底是誰，能給你迷成這樣，平時也沒見你跟誰走得特別近啊。”
“少管。”霍周說。
“嘿——”
陳青礬又氣又笑。
“他媽的誰剛才要死要活在這裏跟我聊心事，現在就要我少管，誰稀罕搭理你，跟我在這裏牛逼什麽，有本事去跟人家姑娘挑明啊，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哪天把人作沒了就舒服了！”
霍周煩躁地打開水龍頭洗手。
他有時候就覺得陳青礬這個嘴應該去做解說，保準能把對手氣得溺死在泳池。
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，沒什麽特殊的。
但郁時南始終沒有回覆消息。
與之相伴的，是永遠停留在除夕夜前一天的朋友圈——自打那晚不告而別後，郁時南再也沒有更新過。
這令霍周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。
他不斷設想著郁時南發來的消息內容，不停地去模擬回覆，試圖將所有會引導話題走向不愉快的可能扼殺進搖籃。
但一切不過是徒勞。
郁時南沒有給他機會。
那顆深埋在霍周心底的名為恐慌的種子，開始肆意紮根生長。
雖然郁時南這人看著挺溫和，但性格確實比長相更堅韌，並沒有想象中好欺負。
霍周別無他法。
那就再利用一次郁時南的心軟吧。
他卑劣地想著，點開聊天框。
[霍周]：這幾天的事先跟你說一聲對不起。
[霍周]：開學那天能見一面嗎？
[霍周]：我過生日。
***
短短幾天發生的事情過於密集。
饒是霍周這樣抗壓能力強的人都有些喘不上氣，每次訓練結束回到宿舍，都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。
不過在作為“霍隊”這個身份的時候，霍周確實會更加沈默，所以其他隊員也沒多想。
況且客觀來說，霍周的自制力確實強得離譜。
離譜到心思重成這樣也沒耽誤訓練，更沒有把這種焦心反饋到成績上。
因為他心裏清楚，一旦成績下降，就會成為黃指導的重點關註對象。
一切仿佛如常。
他幾乎都要麻木。
北城的集訓持續了整整一個月。
在訓練進程接近尾聲的時候，他終於得知到了一點有關郁時南的消息，從陳青礬的口中。
“好久沒見郁郁了。”陳青礬唏噓，“還怪讓人惦記的。”
霍周心不在焉的嗯了聲。
“那天還跟他聊了花滿杯比賽的事情。”陳青礬笑，“說是成績還沒出來，但節目反響好像不錯，被坐在觀眾席的幾個領導看中了，還加了聯系方式，好像要跟著舞團去別處巡回表演。”
霍周古井無波的內心忽地蕩出一圈漣漪。
他怔在原地好半天，才咻然擡頭：“你什麽時候跟他聊的。”
分明是問句，卻生生帶上陳述的意味。
“就前天啊。”陳青礬聳聳肩。
霍周這下沈默的時間更長了，接著冷冷的哦了一聲。
“你咋了？”陳青礬察覺到古怪。
“沒什麽。”霍周頭也沒回地離開。
這些天來的擔心、焦慮、胡思亂想，在此刻通通匯聚成滔天的怒意，在霍周的胸腔內肆意沖撞灼燒，一點點粉碎著那副名為理智的外殼。
即便霍周早已不會受情緒的支配。
但在處理郁時南的事情時，還是很難保持冷靜。
他那麽謹慎地維系兩人的關系，即便只做朋友也甘之如飴的退讓。
他是懦弱，是顧慮多，是謹慎過了頭。
在摸透郁時南的心思前久久不敢再進一步，甚至在窗戶紙捅破還試圖自欺欺人地將一切恢覆到原點，只為了可笑地長久。
這是他的問題，也是從小到大的輿論環境造就的，他不否認也不辯駁。
可換來得卻是對方單方面地撇清所有。
他生生從失控的邊緣扯回一絲理智，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反思。
郁時南肯主動到酒店來找他……
就足以說明是想好好跟他溝通的。
雖然喝了點酒，但很明顯沒有喝醉。
是什麽改變了郁時南當晚的目的？
霍周陷入回憶。
想著想著，他猝然擡頭，眉目清明。
——那名姑娘！
郁時南還問起過，估計是看見了。
一方面讓他理清自己的感情，一方面又跟女生“暧昧不明”，更何況他本身就有著“恐同恐了二十年”的前科。
郁時南不生氣才不正常。
霍周茅塞頓開，迅速掏出手機來開始解釋。
[霍周]：那晚的姑娘真的只是粉絲。
[霍周]：因為她舞團負責人女兒的身份特殊對待了點。
[霍周]：除此以外沒有其他關系。
解釋得夠清楚了吧？
霍周來來回回將自己的消息看了三遍。
“喲。”陳青礬披著浴巾正要往回走，看見他後不由頓住腳步，“還不趕緊收拾東西去，後天就回樺南了。”
“馬上。”霍周捏捏眼角，難掩聲音裏的疲憊。
“行了啊大壽星。”陳青礬打趣，“馬上過生日的人了別這麽沒精打采，這幾天可是有不少人來我這裏旁敲側擊問我你想要什麽禮物呢。”
霍周哦了一聲，半晌，擡頭：“你問過郁時南嗎？”
陳青礬一楞：“問什麽？”
“他來不來？”霍周目光灼灼地看著他。
“應該……來吧？”陳青礬想了想，“之前跟他提過一嘴，他說有時間會去的。”
霍周情緒激動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：“真的會來？”
“啊？啊。”陳青礬回憶著，“他說有時間一定會來。”
霍周終於舒出口氣，這些天所有的陰霾在此刻頃然消失。
他不自覺露出個笑，緊繃的神經得以放松，又恢覆了往日那般沒有正形。
“大哥別抓我了，很疼。”陳青礬掙紮一下。
“來來來我給你揉揉。”霍周語調隨意，“大老爺們還這麽嬌氣。”
陳青礬：“……你剛才對我可不是這副嘴臉。”
“人都有多面性嘛。”
“滾蛋。”
***
轉眼間就來到正月十六。
集訓宣告結束，全員放假休息幾天，為出發蒙彼利埃做準備。
霍周剛回樺大就開始組局，他一想到等會就能見到郁時南就心情好，心情一好，說話又開始滿嘴跑火車：“得得得，可以帶家屬，你把你二大爺帶來我也樂意。”
“那可不，去蒙彼利埃開疆拓土去，降者不殺，戰者立滅，咱就是下一個霍去病。”
“估計幾十號人有的，畢竟二十一歲生日，奔三的人了，可不得好好搞一場嗎。”
霍周悠哉悠哉地拉著行李箱往宿舍去。
直到顧敞打電話過來。
“咋了顧老板。”霍周心情好到看癩蛤蟆都長得特可愛，“想我了？”
“滾你丫的。”顧敞新的一年罵人功力絲毫不減，“我就是好奇問問，你這局，不帶郁郁玩啊？”
“你搞笑呢？”霍周覺得荒唐，“這局就是為了他組的。”
顧敞沈默半天：“可他搬走了。”
霍周頓住腳步：“什麽？”
“前幾天的事情，那會你跟老陳還在基地訓練。”顧敞說，“搬走有一陣了，怎麽著，你倆天天黏在一起，他沒告訴你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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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。”霍周嗤笑, “還真打算跟我鬧絕交？”
郁時南沒吭聲。
“大家都是成年人，能不能別這麽幼稚？”霍周說，“平時小打小鬧也就算了, 但你覺得今天這些是小事？大半夜喝多了跑來酒店撒酒瘋，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, 就剛才那種情況, 如果我想對你做點什麽你覺得你能逃得掉？被吃幹抹凈都不知道, 能不能矜持點, 別做倒貼的事，真的很危險。”
郁時南默然地垂下眼睫。
興許是因為心境發生了變化。
放在以前, 郁時南天然的遲鈍和包容會令他自動過濾掉霍周激烈的言詞, 畢竟這段話的重點還是放在關心他的安危上。
可現在他無法忽略了。
郁時南一剎那便明白了成年人說話為什麽那麽隱晦曲折, 因為過分直白的語句真的很傷人。
但霍周說得也沒錯。
不管是出於什麽心境，他就是主動送吻了，他就是按捺不住跑來找霍周了, 甚至在打不到車的時候，滿懷興奮地跑了過來。
郁時南抓著被子的邊, 不住摩挲著。
摩挲著摩挲著，眼淚就不受控地掉下來。
郁懷山不認他的時候他沒哭，他媽媽要結婚他也沒哭, 回到房間埋頭想心事的時候也沒哭, 但這會郁時南卻哭得安靜又難過。
霍周沒得到回答，便偏著頭望向身側高高隆起的被子, 就這麽盯著看了很長時間。
他心緒繁雜地嘆出口氣，雙手交疊墊在腦後, 安安靜靜地看向天花板。
其實他又怪得了誰？
是他過分貪戀呆在郁時南的身邊，貪戀到以“朋友”的身份也依舊心甘情願, 如果這段友情可以做到唯一性和排他性，在霍周看來，也與愛情沒有二異。
他就是這樣卑劣。
像戰術分析師一樣將所有的可能性推算出來，然後選取其中對自己最有利的一個。
他沒信心向郁時南攤牌後，郁時南還會允許自己留在他身邊，畢竟郁時南再傻，也不至於留一個游走在失控邊緣的危險分子在身邊。
但做朋友是不一樣的。
尤其郁時南本身就對親密行為包容性很強。
朋友，一款暧昧的關系定義。
進一步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，退一步連擦肩而過的點頭之交也可以稱為朋友。
到這裏，一切都還是可控的。
具體是從哪裏開始出現了偏差？
大概就是那晚教訓林白淩後，郁時南頭腦發熱主動貼上來的吻。
從那一刻起，所有的事情就像脫韁之馬一樣脫離掌控。
他摸不透郁時南的心思。
霍周微不可察地長嘆出一口氣。
是他不好。
都是他的錯。
是他一次次以“朋友”的身份令郁時南縱容他逾矩的行為，也是他率先扯掉了“友誼”的警戒線，模糊了“友情”的範圍。
郁時南啊郁時南。
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呢？
你當真覺得這種相處是正常的嗎？
還是在這段畸形的關系中，心動的……
不止我一個？
***
淩晨三點左右。
黑暗放大了背後靜謐平穩的呼吸聲。
郁時南眼睛幹得不行，他有點疲倦地揉了揉，然後用力眨了眨，接著微微撐著身子坐起來，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陣細微的頭疼。
灌酒宿醉帶來的後遺癥還未消除。
郁時南稍微緩了緩，然後借著明亮的月光看向身旁正在熟睡的霍周。
昨晚的不愉快滕然在腦海升起。
分明是個直男，卻在他為了惡心人湊上去舔.舐的時候，變本加厲地把他壓制在床.上索.取，令他自以為是的懲罰變成一出荒唐的笑話。
郁時南撐著身子坐起來。
霍周都那麽對他了，他不該生氣嗎？
他當然應該生氣，他應該讓霍周受到點教訓，他應該離霍周遠遠的，從此消失在霍周的世界裏，讓霍周傷心難過、輾轉反側，最好寢食難安、徹夜難眠。
郁時南抿著嘴巴，拳頭握得緊緊的。
按理說他終於可以看見霍周遭受教訓的模樣，應該會感到開心才對，可他的心情卻沒有半分好轉的苗頭。
……假的，都是假的。
郁時南洩氣地嘆出口氣。
他騙不了自己。
就算再努力裝成生氣的模樣自我催眠，他也明白，他從心底裏希望霍周可以好好的，霍周再討人厭，他也還是喜歡霍周。
但他實在接受不了繼續跟霍周這樣不清不楚的相處下去了，更接受不了以後要看著霍周跟別人戀愛對別人好。
也會那麽耐心的照顧別人嗎？
也會大半夜不睡給別人放煙花？
還是會把別人壓在身下纏.綿悱惻？
郁時南想想都感覺心臟被人攥緊。
分開對兩個人都好。
他沈默地靠在床頭坐了一會，最終還是埋下腦袋，在霍周的唇角輕緩地落下一吻。
就當是離別前送給自己的慰藉。
反正他們也親過很多次了，霍周應該不介意。
郁時南輕手輕腳地下床，穿好衣服，走了。
可惜霍周睡得太晚也太沈。
否則一定會抓住郁時南的手腕。
這是第一次，他什麽都沒做。
沒有幫郁時南教訓林白淩，沒有給郁時南沏紅糖姜茶，沒有到郁時南樓下放煙花……
但郁時南還是主動吻了他。
第一次，也是唯一的一次。
就這麽被霍周錯過了。
郁時南離開酒店之後先回了家。
他將手插在兜裏，淩晨三點的風刀子般刮在人身上，生疼。
郁時南的腦袋還有點蒙，興許是因為那半瓶酒的後勁還沒下去，踩在地上腳步都虛浮著，他擔心自己這狀態等會可能摔倒，就趕緊停下，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休息起來。
他將臉埋進泛著涼意的圍巾裏面。
挺冷的。
尤其是腳。
好像沒穿鞋子一樣，凍得發麻。
郁時南垂著眼睫望望被積水弄臟的鞋面。
他突然覺得喉嚨有點堵。
也不知道坐了多久，總之，第一道曙光將陰霾驅散開時，漫天的大雪隨著一起飄落下來，將周遭的所有都鍍上一層白茫茫。
那就從新開始吧。
郁時南深吸一口氣。
他起身，緩步往家走。
往事如煙，熏陶得黎明愈發光潔。
但總有人喜歡沈浸在過去。
睡了個自然醒的霍周，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身側的郁時南——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了。
出人意料。
空無一人。
霍周皺眉，撐著身子坐起來，幾秒的靜滯後，一把將身側的被子掀開。
確實不在。
郁時南走了。
霍周恍了下神。
他驀然想起昨晚郁時南說過的話。
慌亂感湧上一瞬，很快又得到壓制。
郁時南不是說走就走的人。
之前在樺南說什麽也不允許他跟來北城，可最終還是默許了他的行徑，畢竟郁時南脾氣很好，也很容易心軟，還很有禮貌。
所以不會做出這樣的事。
可能突然有事回家了？
興許在樓下的早餐店吃早餐。
或者就是單純睡醒了想走也說不定。
霍周沒穿上衣，穿著條寬松的短褲走到窗戶邊。
他單手插兜，心神不寧地往嘴裏灌礦泉水，在腦子裏推算了一萬個可能。
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。
向來以思慮周全著稱的他，獨獨忽視了一種可能——郁時南不想再見到他了。
可惜眼下容許霍周繼續思慮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。
“嗡——”
手機鬧鐘的震動聲。
這是他需要即刻返回基地的催促。
霍周煩躁地將頭發撥亂，轉而開始穿衣服。
臨走前，又掏出手機來給郁時南發微信。
[霍周]：我馬上要去蒙彼利埃。
[霍周]：在此之前，要不要見面談談？
意料之外的，沒有回覆。
估計是沒看到吧。
他不自覺開始為郁時南異常的舉動找理由。
霍周將手機息屏，撐起下巴看向窗外。
到處都是雪花肆虐的痕跡，挺漂亮的。
看著看著就控制不住的走神。
年後他過生日，農歷正月十六。
開學第一天，正好借這個機會搞個聚會。
畢竟再過不了多久他就要去蒙彼利埃，又要有段時間見不到郁時南。
既是生日聚會，又是重回國家隊的慶祝part，還是大運會臨賽前的打氣局，還可以借這個機會跟郁時南再好好談談。
挺不錯。
霍周規劃著。
回到基地之後，又開始重覆起單一枯燥的訓練日常。
遺憾的是，之前被黃指導訓斥的那名男生被開除了。
原因也很直接，就是談戀愛。
這無疑是在給其他隊員敲響警鐘。
本身成績退步，就會面臨被退回省隊的命運，如果影響因素是戀愛……那結果更是可想而知。
差點沒給搞地下戀的陳青礬嚇死。
倆人在廁所撞見的時候，陳青礬實在憋不住地跟霍周抱怨了幾句，抱怨完又開始感慨：“真是羨慕你們這種孤家寡人，智者不入愛河，寡王一路碩博。”
“我是有賊心沒賊膽。”霍周偏頭看他，視線無奈而又平靜，“大概是因為暧昧過了頭，所以真心才會蒙塵，讓我看不透那人的想法。”
“啥意思？”陳青礬不理解，“你被人養魚了？這麽卑微？”
“養什麽魚啊。”霍周頗為不耐地否認，片刻的思忖過後，又開口道，“我跟他……是朋友，你懂嗎？不是普通朋友，是關系非常非常不錯的朋友。”
“當然，我喜歡他這件事是毋容置疑的，所以經常借著朋友的名義對他做一些……暧昧的舉止，但他反應比較慢，脾氣也很好，很縱容我的逾矩，我不敢告白，只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也很知足，結果前段時間，他……主動吻了我。”
陳青礬八卦地嘖嘖出聲。
“你懂嗎？那種窗戶紙被一下捅破的感覺。”霍周說，“過往的時間裏，我所有的掩飾、所有的小心思、所有上不了臺面的想法，都有‘朋友’的身份做保護傘，結果現在什麽都沒了，你明白嗎？那一剎那我感受到得不是興奮，而是不安。”
陳青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：“要我說你就是陰溝裏的老鼠害怕見光，這種情況直接沖上去告白就完事，當斷不斷反受其亂。”
“但我們兩個本身就過分親密。”霍周依舊有顧慮，“如果只是一時的沖動不是真的喜歡，那我怎麽辦？告白了會不會連朋友都做不成？”
“你搞得現在還能繼續做朋友一樣。”陳青礬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，“她把你唯一的後路截斷了，你現在就是過河的卒子，只能進不能退，如果你還在猶豫，那你們倆的最終走向只會是陌生人。”
“不至於。”霍周下意識否認，“再差也淪落不到這種地步，因為這點事就鬧掰，你未免也太低估我們兩個的關系了。”
“是嗎？”陳青礬語調揶揄，“我們親愛的霍隊，到底是什麽蒙蔽了你的雙眼，讓你錯認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，除了朋友就是戀人？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，你跟她也有成為陌路的可能。”
“依照你凡事都要考慮周全小心謹慎的性格，你會考慮不到這點？”
“霍周，你確定不是在自我逃避？”
霍周沈默了。
“比起她來說，需要好好想想的人應該是你吧。”陳青礬說完後又有些好奇，“不過那女生到底是誰，能給你迷成這樣，平時也沒見你跟誰走得特別近啊。”
“少管。”霍周說。
“嘿——”
陳青礬又氣又笑。
“他媽的誰剛才要死要活在這裏跟我聊心事，現在就要我少管，誰稀罕搭理你，跟我在這裏牛逼什麽，有本事去跟人家姑娘挑明啊，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哪天把人作沒了就舒服了！”
霍周煩躁地打開水龍頭洗手。
他有時候就覺得陳青礬這個嘴應該去做解說，保準能把對手氣得溺死在泳池。
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，沒什麽特殊的。
但郁時南始終沒有回覆消息。
與之相伴的，是永遠停留在除夕夜前一天的朋友圈——自打那晚不告而別後，郁時南再也沒有更新過。
這令霍周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。
他不斷設想著郁時南發來的消息內容，不停地去模擬回覆，試圖將所有會引導話題走向不愉快的可能扼殺進搖籃。
但一切不過是徒勞。
郁時南沒有給他機會。
那顆深埋在霍周心底的名為恐慌的種子，開始肆意紮根生長。
雖然郁時南這人看著挺溫和，但性格確實比長相更堅韌，並沒有想象中好欺負。
霍周別無他法。
那就再利用一次郁時南的心軟吧。
他卑劣地想著，點開聊天框。
[霍周]：這幾天的事先跟你說一聲對不起。
[霍周]：開學那天能見一面嗎？
[霍周]：我過生日。
***
短短幾天發生的事情過於密集。
饒是霍周這樣抗壓能力強的人都有些喘不上氣，每次訓練結束回到宿舍，都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。
不過在作為“霍隊”這個身份的時候，霍周確實會更加沈默，所以其他隊員也沒多想。
況且客觀來說，霍周的自制力確實強得離譜。
離譜到心思重成這樣也沒耽誤訓練，更沒有把這種焦心反饋到成績上。
因為他心裏清楚，一旦成績下降，就會成為黃指導的重點關註對象。
一切仿佛如常。
他幾乎都要麻木。
北城的集訓持續了整整一個月。
在訓練進程接近尾聲的時候，他終於得知到了一點有關郁時南的消息，從陳青礬的口中。
“好久沒見郁郁了。”陳青礬唏噓，“還怪讓人惦記的。”
霍周心不在焉的嗯了聲。
“那天還跟他聊了花滿杯比賽的事情。”陳青礬笑，“說是成績還沒出來，但節目反響好像不錯，被坐在觀眾席的幾個領導看中了，還加了聯系方式，好像要跟著舞團去別處巡回表演。”
霍周古井無波的內心忽地蕩出一圈漣漪。
他怔在原地好半天，才咻然擡頭：“你什麽時候跟他聊的。”
分明是問句，卻生生帶上陳述的意味。
“就前天啊。”陳青礬聳聳肩。
霍周這下沈默的時間更長了，接著冷冷的哦了一聲。
“你咋了？”陳青礬察覺到古怪。
“沒什麽。”霍周頭也沒回地離開。
這些天來的擔心、焦慮、胡思亂想，在此刻通通匯聚成滔天的怒意，在霍周的胸腔內肆意沖撞灼燒，一點點粉碎著那副名為理智的外殼。
即便霍周早已不會受情緒的支配。
但在處理郁時南的事情時，還是很難保持冷靜。
他那麽謹慎地維系兩人的關系，即便只做朋友也甘之如飴的退讓。
他是懦弱，是顧慮多，是謹慎過了頭。
在摸透郁時南的心思前久久不敢再進一步，甚至在窗戶紙捅破還試圖自欺欺人地將一切恢覆到原點，只為了可笑地長久。
這是他的問題，也是從小到大的輿論環境造就的，他不否認也不辯駁。
可換來得卻是對方單方面地撇清所有。
他生生從失控的邊緣扯回一絲理智，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反思。
郁時南肯主動到酒店來找他……
就足以說明是想好好跟他溝通的。
雖然喝了點酒，但很明顯沒有喝醉。
是什麽改變了郁時南當晚的目的？
霍周陷入回憶。
想著想著，他猝然擡頭，眉目清明。
——那名姑娘！
郁時南還問起過，估計是看見了。
一方面讓他理清自己的感情，一方面又跟女生“暧昧不明”，更何況他本身就有著“恐同恐了二十年”的前科。
郁時南不生氣才不正常。
霍周茅塞頓開，迅速掏出手機來開始解釋。
[霍周]：那晚的姑娘真的只是粉絲。
[霍周]：因為她舞團負責人女兒的身份特殊對待了點。
[霍周]：除此以外沒有其他關系。
解釋得夠清楚了吧？
霍周來來回回將自己的消息看了三遍。
“喲。”陳青礬披著浴巾正要往回走，看見他後不由頓住腳步，“還不趕緊收拾東西去，後天就回樺南了。”
“馬上。”霍周捏捏眼角，難掩聲音裏的疲憊。
“行了啊大壽星。”陳青礬打趣，“馬上過生日的人了別這麽沒精打采，這幾天可是有不少人來我這裏旁敲側擊問我你想要什麽禮物呢。”
霍周哦了一聲，半晌，擡頭：“你問過郁時南嗎？”
陳青礬一楞：“問什麽？”
“他來不來？”霍周目光灼灼地看著他。
“應該……來吧？”陳青礬想了想，“之前跟他提過一嘴，他說有時間會去的。”
霍周情緒激動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：“真的會來？”
“啊？啊。”陳青礬回憶著，“他說有時間一定會來。”
霍周終於舒出口氣，這些天所有的陰霾在此刻頃然消失。
他不自覺露出個笑，緊繃的神經得以放松，又恢覆了往日那般沒有正形。
“大哥別抓我了，很疼。”陳青礬掙紮一下。
“來來來我給你揉揉。”霍周語調隨意，“大老爺們還這麽嬌氣。”
陳青礬：“……你剛才對我可不是這副嘴臉。”
“人都有多面性嘛。”
“滾蛋。”
***
轉眼間就來到正月十六。
集訓宣告結束，全員放假休息幾天，為出發蒙彼利埃做準備。
霍周剛回樺大就開始組局，他一想到等會就能見到郁時南就心情好，心情一好，說話又開始滿嘴跑火車：“得得得，可以帶家屬，你把你二大爺帶來我也樂意。”
“那可不，去蒙彼利埃開疆拓土去，降者不殺，戰者立滅，咱就是下一個霍去病。”
“估計幾十號人有的，畢竟二十一歲生日，奔三的人了，可不得好好搞一場嗎。”
霍周悠哉悠哉地拉著行李箱往宿舍去。
直到顧敞打電話過來。
“咋了顧老板。”霍周心情好到看癩蛤蟆都長得特可愛，“想我了？”
“滾你丫的。”顧敞新的一年罵人功力絲毫不減，“我就是好奇問問，你這局，不帶郁郁玩啊？”
“你搞笑呢？”霍周覺得荒唐，“這局就是為了他組的。”
顧敞沈默半天：“可他搬走了。”
霍周頓住腳步：“什麽？”
“前幾天的事情，那會你跟老陳還在基地訓練。”顧敞說，“搬走有一陣了，怎麽著，你倆天天黏在一起，他沒告訴你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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